引言

19世纪末20世纪初，移民的大量涌入对正在形成中的美国现代城市秩序造成了巨大的冲击。移民在生活方式、文化传统、价值观念和宗教信仰等方面的差异带来了严重的文化冲突。在这种严酷的现实面前，美国社会各界纷纷采取行动，形成了一场全国性的美国化运动(Americanization Movement)，目的是促进不同族裔之间的交流沟通，促使移民接受“美国的生活方式”，从而实现移民归化和文化融合。从1907年开始，以罗切斯特社区中心（Rochester social center）为代表的一种新型的人际交往机构的出现不仅催生了社区中心运动，直接推动了美国化运动的开展，而且引发了关于学校社会功能的探索。

国内教育学术界，对美国社区中心的研究可以分为以下几类：第一类，对“社区中心”的认识。滕大春先生在《美国教育史》中认为，进步主义时期学校与社会之间的合作变得更加紧密，学校成为社区活动的中心，社会文化和学习中心。^[1]239-242由此可见，学校与社区的联系更加紧密，社会功能凸显。朱名宏分析了学校作为社区中心的原因，一些学校之所以能成为社区中心是因为其完善的基础设施以及当地教育董事会的支持。^[2]第二类，对“社区中心”出现原因的探析。一是从移民美国化的角度看，学校作为社区中心能够促进移民美国化。随着20世纪初大量移民的涌入，社区成为跨文化教育的关键，学校和社区的合作开始启动。^[3]为了实现移民美国化，学校应该向社区开放，成为社区的中心。^[4]70二是从美国城市化的角度分析，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社区教育重心是解决城市化所带来的社区问题。^[5]第三类，社区中心运动视角下对社区中心与学校关系的研究。例如有文章指出运动影响了美国学校建筑的变迁，重新定位了学校在社会中的位置。^[6]综合国内研究发现，多数研究都涉及以学校为基础的社区中心，不过并没有详细的个案研究，无法进一步凸显这类社区中心在发扬美国民主、促进种族融合以及推动学校功能变革方面的重要影响。与社会上其他类型的社区中心相比，以学校为基础的社区中心具有公共属性，面向群体更加广泛，涵盖了不同阶层、教派、种族、职业的民众群体。尽管罗切斯特社区中心存续时间不长，但意义重大。罗切斯特社区中心的工作情况及在全国范围内的影响得到西奥多·罗斯福（Theodore Roosevelt）、伍德罗·威尔逊（Woodrow Wilson）、查尔文·埃文斯·休斯（Charles Evans Hughes）的高度称赞，推动了“学校作为社区中心”这一进程。同样，罗切斯特社区中心是社区中心运动的开端，为参与其中的其他学校的变革提供了范本，重塑了公立学校在社会上的形象。对罗切斯特社区中心的研究有助于进一步探索学校社会功能的变化。

国外学术界对社区中心的研究相对丰富，总体上可以分为整体研究与个案研究。整体研究又可以分为背景研究、专门研究等，其中不乏爱德华·沃德（Edward J Ward）、克拉伦斯·佩里（Clarence Arthur Perry）、C.J.布什内尔（C.J.Bushnell）、科利尔（John Collier）、亨利·柯蒂斯（Henry Curtis）、亨利·杰克逊（Henry Jackson）、爱德华·史蒂文斯（Edward W Stevens Jr.）等社会组织的领导者、社区教育领域以及进步主义时期社会效率的专门研究者。背景研究从移民美国化的视角、进步主义时期学校与社区关系的视角、社会效率运动影响下“充分使用学校建筑”的视角等分析社区中心出现的背景及起因。专门研究会涉及部分社区中心的变化与发展等，有助于从微观的视角考察社区中心的发展及与社区中心运动的关系。综上所述，多数研究虽会涉及对罗切斯特社区中心运动的研究，不过并没有将罗切斯特社区中心与学校社会功能的拓展联系起来，也未能详细探讨罗切斯特社区中心对学校发展产生的影响。

本文以国内外已有研究为基础，通过分析罗切斯特社区中心的起源与发展过程，探讨社区中心建立与学校社会功能拓展之间的关系以及社区中心对学校发展产生的影响，以进一步丰富和拓展进步主义时期美国教育史研究。

一.   罗切斯特社区中心的起源

美国疆土辽阔，资源丰富，19世纪下半叶人口近千万，工农业体系已经确立，正处于蒸蒸日上的时期。工业化进程引发了社会结构的大调整，经济飞速发展。1860—1900年间，美国制造业产品价值由19亿美元增至114亿美元，钢铁产量由不足100万吨增加至1100万吨。^[7]13 19世纪末美国已经跨入工业时代，这期间也是美国城市化的过程。成千上万的劳动者聚集于此，带动着住宅、饮食、服装、商业、娱乐、交通、照明等设施的发展，一些现代工业城市平地而起。如芝加哥在1880—1900年间人口增加3倍，纽约人口在这期间达到了350万。^[7]22城市化过程虽然给社会生活带来巨大变革，但是也带来了许多问题，例如生活环境污染，市政腐败，违法犯罪等。

城市化前，美国社会构成更多呈现一种“同质化”的现象。自北美殖民地时期以来，移民们便在北美大陆上逐渐形成了一种以宗教、血缘关系为联系的村镇社区，这类社区的特点是社会流动性小、民众联系密切、交流频繁。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大量农村人口流向城市，乡村的血缘社区关系淡化，契约性的利益关系强化，城乡互动进一步增强。^[8]130同时，由于大量移民涌入美国，使得原有已被稀释的“同质化”的社会关系结构被打破。由于移民来自不同国家地区、信仰不同的宗教信仰，所以在短时间内移民很难融入美国社会的生活。不同的肤色、种族、语言、信仰等异于美国社会的传统因素，打破了原有的“同质化”社会的秩序，割裂了以血缘关系、宗教信仰为基础的情感纽带，美国社会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大家庭，邻里关系不再像乡村社区那般密切，语言不通、信仰多样、生活习惯迥异等成为交流的障碍，民众间的隔阂也成为滋生罪恶的温床。

一   罗切斯特市面临的特殊挑战

罗切斯特（Rochester）位于五大湖区，是纽约州的第三大城市，乔治·伊士曼（George Eastman）在此地创立伊士曼柯达公司，使得罗切斯特成为美国近代光学工业的枢纽。

由于工业化和城市化的推动，罗切斯特得到快速地发展，尤其是其近东北地区。近东北地区起初是布莱顿镇（Brighton）的一部分，于1834年并入该市，该地区的发展很大程度上是由不断迁入的移民带动的。^[9]每一波移民群体都会根据信仰与特有文化建立教堂和各种协会，为邻里提供活动中心。不同移民群体之间有着巨大差异，导致摩擦频繁发生。19世纪末期，新来移民不仅将先前的居民挤走，还在自己的居住地附近搭建额外建筑，使得整个近东北地区的拥堵加剧。多数新来移民群体的经济状况并不好，多居住在狭窄、黑暗的建筑之中，街道混乱、不整洁。收入低下的贫民多居住在人口密度高、卫生条件差的廉价出租房内，逐渐形成了一个个犯罪率高的贫民窟，这样的环境容易滋生暴力、邪恶等。在罗切斯特，一些市民游荡在街头，没有受过教育，举止粗鲁，嚼烟草，酗酒，脏话满口，无所事事。^[10]19不同群体间的隔阂愈发严重。

19世纪末20世纪初，罗切斯特被认为是“全国最糟糕的城市之一”，这在很大程度上与罗切斯特的城市治理有关。其市政长期以来受私人利益集团的操控。同时，一些商人不希望他们的工作被公开审查，只考虑自身的利益而不是民众对其提供的服务的感受。在这样的城市治理下，罗切斯特市出现了一系列的问题。例如在城市规划方面，学校、游戏场、健身房、警察站、邮局、公共大厅、投票场所等公共场所的位置，往往会因为节约市政资金或者利益分配问题，导致其分布位置不合理^[10]12，给民众生活带来诸多不便。一些建筑因为采光差、通风差、建筑材料质量差等问题，不仅给民众造成了工作和生活上的困扰，而且还使得部分人患有呼吸系统疾病等^[10]15，严重影响民众的身心健康。

在此背景下，一些进步人士如爱德华·沃德（Edward J.Ward）倡导建立一个能够打破种族、阶层等隔阂，增进交流，发扬社区精神的场所。

二   爱德华·沃德的思考

爱德华·沃德是罗切斯特社区中心运动的倡导者，同时也是组织者和监督者。约翰·科利尔（John Collier）把爱德华·沃德视为社会福音运动的传道者，他认为沃德把富有建设性的想法带到国民意识中，改造了社区中心。^[11]

沃德认为，需要为民众交流寻找一个场所，这有助于增进大家的认同，避免社会罪恶现象的发生。沃德对社区中心的界定是：“社区中心并不会取代现有的任何机构，它的定位不是慈善服务机构，也不是新型的夜校。社区中心要成为最具美国特色的机构，具有包容性，能够发展团结互助的社区精神。”^[12]12沃德的想法源于两个方面。首先，这与他的人生经历有关。他擅长体育运动和与人沟通，在大学时期曾是摔跤手、橄榄球运动员和田径运动员。他的社会生活十分丰富，在大学假期曾到码头搬运货物。毕业后，他成为一名长老会的牧师，他热情好客，常常邀请朋友到他家中。沃德家庭院里的健身器材、摔跤垫成为他们经常使用的设施。家中庭院后来变得非常拥挤，于是他萌生把教堂变成一个社区中心的想法，并且允许他这个教堂的会众去镇上的其他牧师那里布道。^[13]272其次，他从美国建国前的历史中看到了“交流”的重要性。在1776年之前，英属北美殖民地之间的团结是依赖于宗主国的，英国的权威将有助于解决彼此之间的争端，并且使他们保持一定的秩序。随着各殖民地的发展，为协调各殖民地之间的关系，殖民地政府建立了一套能够自由提出问题和讨论问题的机制，解决各种分歧。虽然各殖民地在政治观点、宗教信仰、经济利益、生活方式上有所不同，会产生很多分歧与误解。但是这些分歧会随着一个基于共同基础进行自由探讨机制的建立逐步得到解决。^[14]8

沃德认为投票站是一个将民众聚集起来，增进交流，达成共识的好地方。普通民众没有在市政厅甚至是国会大厦内进行交流、讨论的可能，而这些遍布于城市、乡镇的投票场所，是民众能够接近的且能够行使公民权利的地方。不过，在城市、乡镇等地区的投票场所设置的比较随意，可能是理发店、商店甚至是马厩或临时搭建的棚子。因这些场所的临时性与随意性，民众行使公民权利时也会变得随意，这种情境下的交流在沃德看来是无法达成共识的。投票站应设在庄严的永久性建筑中，代表着美国民主思想，凝聚美国人民共识和共同情感。^[15]沃德从民众的投票行为中吸取了经验，他想将类似的竞选演讲、辩论、民众讨论的环节植入一座永久性的建筑中，能更好地促进民众交流，对公共问题发表看法进而达成共识。沃德将公立学校视为一个合适的场所，因为公立学校有着教育属性，公立学校对于部分经济困难的新移民家庭来说，是帮助孩子学习英语，了解美国生活方式的重要场所。沃德认为这对成人群体也会产生类似的影响，民众前来交流、活动的行为在一定程度上拓宽了教育的理念，对学校教育来说是一种合理的补充。

二.   罗切斯特社区中心的筹建

罗切斯特社区中心自1907年开放，至1911年关闭共存在了4年的时间。4年间，中心工作取得了一定成效，来访民众人数逐年增加。

一   前期准备

多年来，罗切斯特的各种社会组织受到家长教师协会（Parent-Teacher Association）的启发，一直在讨论建立一个供民众集会与讨论的场所。1907年2月，来自该市包括家长教师协会、中心贸易和劳动委员会（Central Trades and Labor Council）、儿童游戏场协会（Children’s Playground League）等11个组织在内的代表在罗切斯特市商会举行会议，协商成立学校推广委员会（School Extension Committee），霍华德·布拉德斯特里特（Howard Bradstreet）被推举为该委员会的负责人。该委员会的成员代表罗切斯特市的50 000名公民，集中探讨将学校建筑作为社区中心的问题^[12]7-8，爱德华·沃德被推举为罗切斯特社区中心实验的负责人。

沃德先后考察了芝加哥的公园中心（Filed Center）与简·亚当斯（Jane Adams）的赫尔之家（Hull House）。简·亚当斯建议沃德将“熟悉、相识”作为社区中心工作开展的基调。随后沃德又考察了纽约市的公共讲座系统（Public Lecture System）和晚间娱乐中心（Evening Recreation Center）。学校推广委员会决定成立小组委员会，其职能是请求教育董事会承担对社区中心工作的监督职责，并且要求市政资金的拨款。1907年2—3月，学校推广委员会通过下设的小组委员会完成了许多工作。小组委员会在3月的学校推广委员会第二次会议上，再次讨论了工作的管理问题，认为学校董事会应该负责学校建筑的扩展工作，包括临近的游戏场。罗切斯特市财政委员会就征税问题作了报告，市议会认真听取了汇报，并且采纳了市财委会的建议，正式拨款5000美元用于中心的筹建工作。

1907年7月，在教育董事会与学校推广委员会召开的联席会议上，对社区中心工作进行了彻底的讨论。会议认为，社区中心追求的精神应该是民主的、友好的、广泛的、熟悉的，就像“山脊上的红色小校舍”（The Little Old Red Schoolhouse On the Hill）在乡村地区为民众服务那样。学校推广委员会坚持在学校建筑内能够进行自由、不受宗教或政治束缚的民众交流活动。

二   罗切斯特社区中心的发展变化

罗切斯特市教育董事会负责社区中心筹备的有关工作，包括挑选工作主管（负责中心日常的管理与维护工作），分配5000美元的拨款（负责中心工作人员的薪水支付与基础设施的维护）等。

1   罗切斯特市第14社区中心的建立

罗切斯特市第14社区中心以第14小学为载体，所以命名为第14社区中心。该中心是罗切斯特第一个以学校为载体的社区中心。1907年11月社区中心正式开放，有314人出席典礼。教育董事会的主席福布斯教授（Forbes）发表了讲话，他认为这次集会虽然简单，是非正式的，但将创造国家的历史，其影响将会超越城市甚至国家的边界。^[12]22

第14小学之所以会成为第一个社区中心，这与它所处的地理位置以及学校建筑本身有关。学校所属地区既非富人区，也非穷人区，既有土生土长的美国土著也有移民而来的美国人，不同种族、宗教信仰的团体在这里杂居。1907年11月社区中心的第一份公开声明中认为：“第一处社区中心建立在一个具有代表性的街区，既不是因为这里较为富裕，也不是因为这里较为贫穷，而是因为居住在这里的民众自尊心强，有一定的能力，相处较为不错，这样的民众群体为美国生活注入了智慧。”^[12]15第14小学的建筑较为综合，它在三楼有一个大厅，可以满足许多活动的需求，如可以被用作体育馆、演讲厅等，校舍中有足够的房间可供民众使用。

2   社区中心的扩大

罗切斯特社区中心第二年的实验于1908年11月正式开始，教育董事会对中心进行了一定的调整。

（1）中心数量与经费增加。1907年，罗切斯特社区中心游戏场的总访问人次达到了57 337次。^[16]133鉴于第一年的结果，教育董事会计划在第二年至少要再增加2处中心，纳入考虑范围的是西部高中（West High School）和第9小学，两所学校相距甚远，目的是扩大社区中心的服务范围。并且第二年的拨款较第一年要翻倍，1908年教育董事会申请了24 581美元的拨款，用于社区中心的扩展和维护，不过最终收到来自市议会的拨款为10 391美元。部分费用花在了第14社区中心设施更新，如电灯取代了煤气灯，中心门口与街道的连接处也安装了照明设施，图书馆也增加了大约500册新书。到了第三年，拨款数额达到22 000美元。1908至1910年间，社区中心通过增加数量扩大服务范围，优化俱乐部设施使其得到更高效地使用等。随着西部高中和第9小学向民众开放，社区中心的服务范围扩展到整个城市。第二年结束时，共有16处校舍被用作附近公民集会的场所。^[14]187三年后，共有18处学校建筑被用作俱乐部集会的场所。

（2）俱乐部结构的优化。为更好地管理社区中心，维护中心秩序，教育董事会决定合并各俱乐部，单个规模较大的俱乐部将整合多个规模较小的俱乐部。这样既可以增进各群体间的联系，加深邻里情感，还可以在讲座或讨论时，容纳更多听众，吸引更多好的演讲者和表演者来此奉献精彩演讲和精彩节目。

3   社区中心的关闭

尽管学校董事会在人事方面已经摆脱了私人利益集团的控制，但在征税方面只能建议市政厅为社区中心拨款。威廉·泰勒将学校董事会称为“不洁的鸟巢”（nest of unclean birds），像其他城市一样，这里有一些大的“老板”在干预着城市治理。

一些教会领袖不认同引导不同群体讨论公共问题、增进交流是一件有益的事情，认为这些不属于教会的管理范围，一部分保守派神职人员例如奥尼尔（O’Neil）认为，为年轻人提供健康的娱乐机会这本身就是一件坏事。教会的阻挠影响了社区中心的发展，尽管大部分牧师认为俱乐部的讨论有助于唤醒民众智慧。

新闻界对中心的发展也带来一定的阻碍。1909年1月第9社区中心内女子俱乐部聚会上，有记者曾拍下几位年轻女性的异样打扮进而撰写一些花边新闻，这在罗切斯特市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其实当时她们穿着的并非奇装异服，而是在为聚会做准备，在活动进行的其他环节中，她们再次换上了正式的服装。记者只想使其新闻受到关注，不了解事实的民众纷纷指责这些女性的行为，并且对中心的活动嗤之以鼻，第9社区中心的主任和参加活动的女性均受到批评。这件事对罗切斯特社区中心产生较大的影响，一些报社背后有其他利益集团的支持，故意夸大事实、断章取义来反对中心进行的一些活动，如《先驱报》（Herald）指控肯德里克·P.谢德（Kendrick P. Shedd）教授在中心演讲时侮辱美国国旗。尽管谢德表明他并没有侮辱美国国旗，只是借其来阐发自身的观点。所有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老板”代表着权力和资源，他们反对民众舆论对罗切斯特市产生的影响。如果民主机制得到完善，那么他们建立起来的腐败机制就无法继续存在。^[14]196

“老板”为控制权而战是自然的，这关乎他们的生计。社区中心代表的自由主义与“老板”们的利益背道而驰。埃杰顿（Edgerton）市长是由“老板”选定的，是由老板控制的党派提名的。城市中的一些小官僚亦是如此。社区中心的民众们没有想到市长是站在商业利益的一边，他们一直相信市长是他们的领袖，会与他们一样，反对市政腐败。政治势力悄悄地主导公民俱乐部的活动，进而控制他们集会讨论的主题。“老板”为保持他们的控制权干预市政，使罗切斯特社区中心等不到市财政拨款。

不久，罗切斯特市爆发了大规模的抗议示威活动，几乎每天都有包括俱乐部、工会、新教牧师协会在内的各社会团体请求市长恢复拨款。抗议取得了一定的成效，拨款恢复，不过被大规模地削减。削减后的金额不足以支付中心主任、俱乐部管理者、图书管理员和体育馆教员等的薪酬。不过，中心主任和一些工作者对拨款的恢复保持乐观态度，一些员工甚至不在乎工资，选择继续为中心服务，监管者与执行者的这种热情也得到社区民众的支持。中心主任决定，待资金用完后，中心仍然会持续开放至1911年。罗切斯特社区中心充分发扬了团结、友好的社区精神，若是没有对学校建筑的这般使用，民主只能是人类为之长期努力而到达的彩虹末端。^[17]15无论如何，它为民众提供了可以进行各种活动的健康场所，增强了普通民众对民主的信心，深刻诠释着社区中心运动背后的自由和进步意义。

三.   罗切斯特社区中心的运行

罗切斯特社区中心虽然以学校为载体，但其管理方式、服务人群以及向民众提供的服务却与学校完全不同，具体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   社区中心的管理方式

在中心开放之前，社区中心的管理除了保障中心配套设施完善和对活动时间进行分配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任命中心日常的管理人员。中心主任就像是公立学校校长一样，只要中心开放，他就需要在场，监督中心的各种活动。每个俱乐部管理者的职责视活动类型而定，不同群体形成的俱乐部也均需要一名管理者。例如，男孩俱乐部的管理者需要为他们的辩论、演讲活动做准备工作并指导他们有序地进行各种活动；图书管理员负责整理书籍和指导阅读；体育馆管理员则需要具有一定的器械知识，能够指导民众有序地进行体育锻炼，并且还要能够维护体育器械。除了这些职位外，还要安排一名门卫与大厅管理员，防止青少年在入口处和大厅内奔跑，或因人数众多引发的混乱现象。他们还可以拒绝那些因年龄小没有资格进入社区中心的儿童，并且能够给初次来到中心的陌生人提供指导。

二   社区中心的开放时间及服务群体

社区中心的开放时间为周一至周六晚上的七点半到十点。在第14小学，教育董事会规定每周的二、四、六供男人和男孩们集会、活动，每周的一、三是为女人和女孩使用，并且会单独选择一个晚上为中心的民众提供讲座等活动。第二年社区中心的开放时间被延长，增加周日下午两点半至六点这一时间段。

在起初的计划中，罗切斯特社区中心面向的群体是附近社区的民众，没有种族、阶层、文化背景等因素的限制。具体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白天在学校接受教育且年龄大于14周岁的青少年，另一类是没有接受学校教育或者夜校教育的年轻人和年龄较长的成年人群体。各年龄群体的到访民众可以通过组成俱乐部的形式参与或开展多种活动。不过，第二年西部高中社区中心决定将年龄在14至17周岁的在读学生群体排除在计划之外。^[12]51一是社区中心活动场地空间有限。日间学生们可以在学校中使用体育馆、游泳馆、阅读室等，到了晚间，如果这个群体再次充斥这些场地，会导致其他群体的民众没有机会使用这些场地来进行活动。二是考虑到学生们的安全问题。公立学校校长和教师反对学生们晚间外出活动。三是这个年龄段的群体精力旺盛，充满活力，他们大量出席会影响其他群体的民众安静地听讲座和参与其他各种娱乐活动。

三   社区中心提供的活动

中心的活动丰富了民众的日常生活，75名经常光顾社区中心的民众，联名给市长和市议会写信，目的是请求延长社区中心的开放时间，一个主要原因是中心为社区的成年人提供了体育锻炼、文化教育等多种类型的活动。^[18]社区中心提供的活动十分丰富，民众可以自发组织活动，也可以参加中心举办的活动，具体如下。

1   俱乐部自发组织的活动

不同群体组成的俱乐部会在不同的时间段举行自己的集会活动，例如男孩俱乐部一般由14周岁到17周岁的男孩群体组成，每周六的晚间进行集会。青年俱乐部则是由17周岁至21周岁的男性群体组成，每周二的晚上进行集会。女子俱乐部在每周一的晚上进行集会，青年女子俱乐部则是在每周三的晚间集会。集会需要在俱乐部组织者的指导下进行，控制活动节奏，防止活动失序。

俱乐部的集会活动丰富多样，例如28名年龄在14周岁至17周岁之间的男孩组成了未来公民俱乐部（Coming Civic Club），活动方式为辩论、演讲、阅读与讨论，旨在培养清晰的思维和良好的表达能力。^[12]26-30 1907年12月，12名成年男子组成的男子公民俱乐部（Men’s Civic Club），旨在通过公开演讲、讨论等方式，使能够行使选举权的人充分了解政治、经济、工业等信息。在男子公民俱乐部的几次集会中，可以发现许多关于公共问题的讲座或讨论，如“市议员的职责”“公立学校的扩展”“信任问题”“罗切斯特市水资源的供应问题”“征税负担”“意大利移民问题”等。1908年至1910年间，公民俱乐部发展成为公民俱乐部联盟（Civic Club League），成员从最初的12名成员发展至近1500名成员，进一步增强了俱乐部在中心的影响力，进而影响到整个城市的福利。^[13]264在该联盟的推动下，纽约州州长查尔斯·埃文斯·休斯（Charles Evans Hughes）在1909年4月到中心演讲，这为各俱乐部活动的开展以及罗切斯特社区中心的发展注入一针强心剂。第14社区中心的管弦乐队也组成了一个俱乐部，每周二的晚上中心主任助理带领10名成员进行练习，目的是在每周五的晚间活动中进行演奏，他们的存在增加了社区中心的吸引力。

1908年至1910年间，女子俱乐部和男子俱乐部多次承担接待活动，接待了波士顿市代表团、布法罗市代表团等，获得高度赞扬。整个活动均由俱乐部成员策划与实施，展现出强大的计划能力和执行能力，并表现出友爱、团结、乐于助人的良好品质。

2   常规的晚间娱乐活动

常规的晚间活动是贯穿于中心开放的整个季节的，是这些活动中最全面的，它比其他任何活动更能把不同年龄的民众聚集在一起。在第14社区中心，每周五晚会在顶层的大厅组织演讲、讲座等娱乐活动，参加者仅限青年和成年男女，但实际上每次参与人数都会比预期的多。活动较为多元，包括感恩节庆祝活动、以公共问题为主题的演讲如“罗切斯特的交通改善建议”“教育的意义”等以及意大利俱乐部带来的音乐演奏等。除了少数几场演讲及表演收取较低的费用外，大部分的活动免费。1908年上座人次为9334，平均每次活动有373人次。1909年在第14社区中心、第9社区中心与西部高中社区中心共举办的69次晚间娱乐活动中，每场活动平均出席366人次。^[13]256

3   在校内开展的社会性活动

1908年12月和1909年1月间，罗切斯特公共卫生协会（Rochester Public Health Association）的惠特尔医生（Dr. Whittle）无偿为中心的民众体检，检查项目包括五官、口腔（牙齿、扁桃体）、肺部等；罗切斯特牙科协会（Rochester Dental Society）也在校舍中开设了第一个牙科诊所；罗切斯特艺术俱乐部（Rochester Art Club）利用校舍来承办艺术作品展览，这一方式随后影响到印第安纳州的里士满，在那里发展得非常好。并且，校舍还被作为当地的卫生所，这为公共卫生运动的系统化提供了一种可行的手段。校舍也被用作电影院。在社区中心放映电影，不仅可以提升教育的效果，并且还满足了民众对良好健康的电影需求，净化整个电影产业给民众带来的影响。^[19]当时电影产业发展得比较混乱，常常会掺杂一些不健康的作品，克拉伦斯·佩里（Clarence Perry）主张，通过学校放映健康影片可以电影市场。中心设置电影院放映电影的这一形式也鼓励了其他城市的改革者。约翰·科利尔（John Collier）是国家电影审查委员会（National Board of Censorship of Motion Pictures）的成员，发表了题为“电影与社区中心”（Motion Pictures and the Social Center）的演讲，呼吁通过使用学校建筑放映电影来满足学生健康娱乐活动的想法。^[20]

四.   罗切斯特社区中心的影响

1908年3月，达菲（Com.J.P.B.Duffy）高度赞扬社区中心，称如果该中心做的事情为其他城市的任何社区所知，几年内，所有的公共建筑都会用于这个目的。罗切斯特社区中心实验是社区中心运动的开端，它为民众提供了活动的场所，打破了不同群体之间的隔阂，增进了彼此的交流。1911年，爱德华·沃德在威斯康星大学的大学推广部担任公民和社区中心发展顾问，他与美国社区中心协会（Social Center Association of America）合作，在1911年10月举办美国公民与社区中心发展会议（National Conference upon Civic and Social Center Development）。会议主要汇报了近年来社区中心在美国各地的发展情况，肯定了威斯康星大学推广部在社区中心运动中的贡献，认为“这些地方中心的建立将促进其一般教育工作，使联邦的所有人民更容易和有效地获得大学的知识和社会资源”^[21]2-16。在威斯康星州的领导下，弗吉尼亚州、加利福尼亚州、堪萨斯州、密苏里州、得克萨斯州、俄克拉荷马州的州立大学都参与了社区中心的推广与宣传工作。^[22]

罗切斯特社区中心的出现在形塑着美国现代公立学校的社会形象，拓展了学校的社会功能。

一   学校成为承担社会教育和活动的场所

纽约州州长休斯在罗切斯特社区中心看到了在城市化加快、工业扩张过程中丢失的文明与道德，看到了人类社会以前相互团结，相互尊重，友好的样子。在社区中心里，大家情同手足，共同讨论公共问题，共同探讨美国的明天。休斯州长认为，这个国家最不能缺少的就是公开讨论。在每一个美国社区，都应该有尽可能多的机会对涉及社区的所有问题进行理性讨论。尽管新闻业在形成公众舆论面前能发挥巨大的作用，但是当如此多的声音、观点、利益交织时，一般人没有办法很快形成自己的想法。当有一个地方可以不被打扰地进行意见交换、表达观点时，民众会为之感到高兴。^[12]91-93同时，休斯认为公立学校建筑在这里得到了充分地利用，之前放学后黑暗的、封闭的庄严矗立在那里的校舍，除了能够欣赏它的外观之外，并不能够使之与社会、与民主建立更多的联系，是社区中心运动使它焕发了生机。

随着罗切斯特社区中心运动的开展，在美国例如圣路易斯市、密尔沃基市、波士顿市、芝加哥市、纽约市等多个城市都出现了将学校固有资产社会化的现象。它们将公立学校建筑用于晚间娱乐中心，向民众开放。1910年只有15个城市的学校建筑在冬季被用作娱乐中心，到1911年，43座城市中的169个学校建筑被用于晚间娱乐中心。随着越来越多的学校建筑被用作社区中心，美国参议院通过法案，授权各市教育董事会将公立学校建筑用于娱乐中心和其他辅助教育目的。至1914年，17个州出台了“广泛使用（wider-use）”的条例。^[23]422-423

公立学校作为社区中心促使社会上其他公共场所的发展，例如公共图书馆、公共美术馆、博物馆、休息室等数量开始变多。大部分城市的社区中心是通过对现有公立学校建筑改造而成，在芝加哥，已经开始建立特殊的社交与娱乐工厂，旨在将完整的户外娱乐设备与室内体育馆、游泳池、阅览室、集会大厅结合在一起。根据查尔斯·祖贝林（Charles Zueblin）的调查，至1913年，21个州的71个城市都建立了社区中心。社区中心运动对美国社会的影响愈发广泛而深刻。

二   学校成为移民美国化的主要场所

20世纪初，移民大量涌入，美国掀起了一场席卷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等领域的美国化运动（Americanization movement）。美国化运动是一个文化运动，其目的在于保持美国的核心文化。这一核心文化是盎格鲁－撒克逊人自17、18世纪殖民地时代以来日渐形成的，包括新教价值观、道德观念以及法律和政治传统等。^[24]36 19世纪末的美国移民往往具有双重认同，既认同美国式的生活方式，也仍然认同自己的母国。改革者需要帮助移民通过自身的文化自觉来实现“美国化”的目的。“美国化”是外来移民适应城市生活、培养市民意识、形成秩序良好的市民社会的必然路径。^[25]

意大利男子公民俱乐部于1908年成立，有着与其他男子公民俱乐部相同的目标。除此之外，他们还致力于为刚刚抵达美国的同胞服务。由于对新的环境很陌生，刚抵达美国的意大利同胞很容易上当受骗，他们对这个国家的法律和惯例一无所知。俱乐部会为他们提供指导，帮助他们迅速适应新的生活。在第14社区中心和第5社区中心均有意大利男子俱乐部。其中一个俱乐部由一名讲意大利语的美国公民负责，他为意大利移民提供了无偿服务，展现出了包容性。罗切斯特社区中心的一名成员在意大利男子公民俱乐部召开的会议上谈道：“当有一名意大利人向你走来时，应该马上意识到他会给予你一些美好的事物，就像在社区中心时那样。当你教会他热爱和尊敬美国国旗以及它对你代表的一切时，请向他的国旗和它对他代表的一切表示尊敬。当你试图让他感受到友好时，应该让他感受到他是一位真正的美国公民。”^[26]394一名艺术俱乐部（Spontaneous Art Club）成员绘制了这样一幅漫画：最左侧是意大利的国徽，最右侧是美国的盾牌，中间的几个徽章表达的是通过交流逐渐融合的意思。盾形徽章结合了两国的元素，中间两只手代表着美国人和意大利移民，紧紧地握在一起。中心的美国人对意大利移民展现出友好、热情与包容的态度，渴望与他们深入交流，彼此间交换物品，把他们当作兄弟一样，与他们交换想法，加深彼此之间的了解。

1909年2月，第14社区中心的女子公民俱乐部接待了意大利男子公民俱乐部。这是极其充满意义的一件事。女子公民俱乐部完全由在美国出生的女性组成。意大利男子公民俱乐部的成员多是新移民，不会讲英语。不过，两个俱乐部之间相处得十分融洽，一位女子俱乐部的成员说，她从未意识到人类是这么有趣。承认并接受种族差异，尊重世界的多样性，彼此之间通过自由交流，消除仇恨与偏见，增强了意大利移民对美国的文化认同。

民众的交流打破了因种族偏见、阶级差别、宗教信仰不同等造成的社会隔阂，彼此关系变得更加团结与紧密。在与移民打交道的过程中，民众展现出了宽容、热情的品质，乐于与他们成为好朋友，并积极地帮助他们适应美国生活、学习英语等，建立了十分融洽的邻里关系。

学校成为移民美国化的主要阵地，成为社会上的美国化中心。许多改革者通过在公立学校开设免费讲座和社区中心项目帮助移民适应美国社会。^[27]一所城镇公立学校的校长，托马斯·W.海斯（Thomas W.Hayes）说社区中心是美国今天最大的社会化和美国化机构。^[28]

结语

罗切斯特社区中心深刻影响着社区中心运动的发展，形塑着公立学校与社会之间的关系。学校承担起社会教育的功能，在对学龄儿童提供学校教育的同时开始为民众提供社会教育。学校在社区中心运动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它成为民众增进交流、建言献策的重要场所，并在此过程中对民众施加教育影响。同时，社区中心运动也在影响着公立学校的发展，社区中心运动掀起了公立学校服务社会的浪潮，公立学校的社会服务功能得以拓展。公立学校成为在“异质化”社会中建设新秩序、民众行使民主权利、抨击社会问题的主要场所。

一   公立学校社会服务功能的完善

学校的非教派性具有很强的包容性，具备向所有民众开放的条件，有助于形成凝聚力，培养美国精神。学校作为社区中心一方面为民众提供了健康的社交场所，另一方面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广受诟病的“教育浪费”问题。公立学校作为依靠税收建立起来的公共建筑，不能只是适龄儿童的特权，它应该面向广大民众。进步主义时期教育界对教育领域浪费现象的猛烈抨击为学校向民众开放做了铺垫，而罗切斯特社区中心的建立为社会指明了学校向民众开放的具体路径，学校开始广泛成为社会教育的场所。学校向民众开放的时间一般是周中的晚间与周日的白天，与学生的正常上学时间不冲突，学校为民众提供可供自由讨论的大厅、自由活动的体育馆、游戏场等，为民众健康利用闲暇时间提供了场所。这个过程既实现了公立学校建筑的充分、有效使用，又实现了对民众的社会教育。民众纷纷组成俱乐部开展集会活动，在实践中提高了管理能力和责任感，并在投票、演讲、辩论、联谊等活动中发展了公民意识，彼此变得宽容与热情。探讨共同关注的社会问题，让彼此联系变得更加亲密、团结、友爱，有助于抵抗“异质化”引发的冲突与矛盾。

同样，校舍被创新性地使用，学校为社会服务的方式发生了变化。从罗切斯特社区中心中能够看到学校可以通过成为牙科诊所、艺术画廊等与社会民众建立联系，拓展了学校服务社会的范围。这在后来的社区中心运动中也有所体现，学校开始成为电影院，通过播放健康的、有教育意义的影片来满足民众需求，并且达成净化电影市场的目的。公立学校可以为各俱乐部提供社交、娱乐、游戏场所，还可以承担地方艺术展览、公共图书馆分馆，投票站、美国化中心等职能。^[27]

二   公立学校自身办学条件得到改善

宽广的空间、完善的照明、良好的供暖设施是为民众提供集会场所的基本条件。在美国城市化前，多数学校建筑都是单间教室学校（one single room school），这种学校往往空间单一，基础设备不足或有缺陷。罗切斯特社区中心的出现刺激了综合性校舍的出现。学校空间布局不再局限于仅考虑为校内教育服务，也开始思考如何更好地为民众提供社交和娱乐。一些学校开始安装独立的供暖装置，修建礼堂、游戏场，安装护眼的照明系统，修缮通风系统以使通风条件更接近室外，使用便携式的课桌椅替换固定座位等。墙壁和地面开始采用较多的防水材料、减少地板接缝，从而减轻来访人数变多后的清洁压力。此外，学校建筑尽可能地靠近居民区，建筑内部配备更完善的消防设施等。^[29]235-238学校正向着多功能综合校舍转变，学校的社会形象被重塑。

总之，从罗切斯特社区中心的发展始末可以看出，作为社区中心的学校并非一个能够完全让民众“无障碍社交”、行使民主权利、发扬社区精神的场所，其中有美国社会中具有一定话语权的社会权威与学校拓展教育功能之间的矛盾与冲突。美国在拓展学校社会功能过程中所涉及的内容、规划以及自主权等在今天也有值得我们思考与探究的地方。